第452章 鄙人不善言辞，但我的钱会为我说话
“你说什么？”
刘娥惊的都站起来了：
“宋煊他竟然是神射手？”
“是啊，大娘娘。”
杨怀敏奉命去瞧瞧热闹，看看宋煊要挑选出什么人来。
结果宋煊当众露了一手后，杨怀敏就激动的一路小跑回来禀报了。
刘娥又缓缓坐下，对于这个消息有些不可置信。
周遭侍奉的人也是有些惊讶这个消息。
当日宋状元在大殿上投掷酒杯精准的砸到方仲弓，看样子不是运气好，而是真的有准头呀。
“老身记得当年连中三元的王曾，也是在契丹人面前五十步一箭射中箭靶，让他们不敢小觑我大宋状元的。”
杨怀敏也是连连点头：
“大娘娘当真是好记性啊。”
“不仅是王相公，昔日的陈尧咨陈学士，那也是一手极佳的射术。”
“百步之内，十中八九，同样能够穿铜钱而过中靶。”
“但是他在百步穿铜钱而过却不能，为此还有一卖油翁说了点实话，陈学士大怒。”
“但这卖油翁他同样能够使油穿铜钱而过，一滴油不粘铜钱，事后果然如此，说不过是手熟尔，陈学士讪笑着让他走了。”
“哦，还有这等事？”
刘娥倒是没想到一向脾气暴躁的陈尧咨，竟然还能放过一个讥讽他的卖油翁。
看样子那卖油翁的手，当真是稳的让他都羡慕。
射箭若是手都不稳，那如何能射得准？
“是啊，不过宋状元，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杨怀敏说陈尧咨厉害，就是为了推崇宋煊更厉害。
刘娥颇为感慨的道：
“老身开始以为宋煊他说什么要打猎为大宋争光，不过是少年意气。”
“现在观他言行，原来是真的在心中憋了一口气。”
“看样子契丹人的使者，没少在宋煊面前吹嘘吧。”
“大娘娘说的对啊。”
杨怀敏可不觉得宋煊要这点兵马会搞事，但是摆排场还是有些少了。
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前途光明，谁会相信他带兵造反？
都不用他亲自解释，说出这种话的人，会立即遭到嘲笑。
甚至觉得诬陷宋煊的人患了失心疯，简直就是妒忌宋状元，才会说出这等胡言乱语的。
“好好好。”
刘娥见宋煊箭术如此高超，随即开口道：
“那你就让宋煊带一个马军指挥使，省的排列两侧的时候，不够威风。”
“喏。”
杨怀敏说着宋状元听到大娘娘这般照拂她，定然会心存感激的。
禁军一个指挥，马军是四百人，步军是五百人。
刘娥摆摆手让杨怀敏继续看热闹。
直到此时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本来以为这些考中状元的人不过是文章、诗赋写的好罢了。
未曾想其余方面也十分的优秀。
现在刘娥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一个状元郎会让当朝宰相们争先恐后的争抢，更不用说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了。
只不过科举考试把他们的优点给限定住了，其余方面也必然会高出常人。
可是天圣以来，连中三元的两个状元，都没有被当朝宰相得手。
无论是王曾，还是吕夷简等人想要保住家族后续富贵，需要付出更大的力气。
一想到这里，刘娥就有些得意。
如此人才，全都供她驱使，谁还能动摇她的统治？
刘娥也不希望宋煊这类的人才，成为宰相的女婿。
要不然她用着这些新科进士也不放心。
好在这些新科进士也是要脸的，成为宰相的女婿固然少走了不少路，但目前还没有人成功呢。
大家都在争夺状元，就看下一届的了。
此时边军虽然有吃空饷的行为，但是在禁军当中，还是满编队。
不至于到英宗时期，连禁军的一个指挥的马军就只有几十骑，指挥才一二百人，连半数人都无法满足。
宋煊听到杨怀敏传达大娘娘的口谕。
周遭将领无不羡慕。
谁都能看得出来宋煊就算斩杀大娘娘姻亲，又掐断了大娘娘想要更进一步的路子。
本以为他会遭到重创。
不说明着针对，可是暗地里也得找人给宋煊上上眼药。
可人家依旧是得宠，什么事都没有。
此时若不好好巴结巴结，那什么时候有机会巴结啊？
宋煊却是觉得刘娥办事不够大气，一个劲的压预算，然后又开始一块一块的增加预算，让人来感激她的大度？
男女思维上的差距，还是不小的。
但宋煊嘴上还是说着多谢大娘娘的口谕，毕竟禁军士卒实在是过于优秀，三百人还真是挑花眼了。
杨怀敏则是小声提醒过后，让宋煊选拔完再回去道谢。
至于其余将领也直接去跟自己的心腹吩咐，好好表现，别丢份。
反正宋状元的规矩定下来了，你们想要跟着他去契丹吃香喝辣的去，那就拿出真本事来。
于是校场上骑马射箭之人，左右驰骋，各个都在表现自己。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的禁军还没有过于武备下降。
虽说大宋缺乏战马，但是禁军那也是有专门的马军，连狄青这样的新人都能进入马军训练。
曹利用轻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刺头？”
“我的规矩是弓马娴熟，胆子大。”
宋煊瞧着这群来报名的禁军，也是满意：
“刺头不刺头的我才不在乎呢。”
曹利用直接喊了一声：“刘平何在？”
“下官在。”
刘平如今三十多岁，当即从曹利用身后站出来。
曹利用给宋煊解释着，别看刘平是个武将，可他也是进士，被寇相公举荐。
如今是殿前都虞侯，弓马娴熟，熟读诗书，由文转武。
因为曹利用他爹也是走的这个路子，进士出身，然后转为武将。
当然是被寇准举荐过，所以官运也就一般了。
曹利用是服气寇准的，对于他举荐过的人都有所照拂。
而刘平脾气暴躁，急功近利，在三川口中伏拒降而死，军中子嗣去友军求援，友军让他儿子杀回去，自己稍后带兵支援，但他直接带兵跑路。
随后父子尽被西夏党项人所戮，友军将领黄德和直接诬陷刘平降敌，朝堂收押其家人，幸亏有败卒逃回说明情况。
家中唯有幼子存活，苏轼见他晚年如此困苦，还给他写过诗，并且极力向朝廷举荐，才得到小小的升迁。
宋煊打量了一下刘平，哈哈笑道：
“我本想不要军官，毕竟当个指挥都降级了，但是我岳父如此推荐你，你必然有过人之处。”
“宋状元，我若为指挥，也定会为宋状元之命是从。”
刘平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是今后有宋煊提携，他也能更进一步。
“军中无戏言！”
宋煊就是想要完整的军中话语权。
他如此直白的话让刘平有些诧异，但随即抱拳：
“军中无戏言。”
“好。”宋煊这才笑道：
“那就有劳刘指挥帮我下场监督众人了。”
“喏。”
刘平直接跳下观武台，认真挑选起来。
他虽然不清楚宋煊为什么会挑人出使契丹，但总归是有谋划，兴许到了半路上，自己就清楚了。
“此人能力不错，就是还需要再磨练磨练性子，过于急躁了。”
曹利用站在台上：
“我主要是怕你对四百人摆弄不开，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厢军、灾民之类的。”
“有他辅佐你，我也能放心些。”
“多谢岳父，我省得的。”
宋煊哈哈笑了几声：
“我去辽国就是摆摆架子，看看热闹，关键时刻不掉队就成，我这一路上还得多练习练习骑马呢。”
“嗯。”
曹利用知道宋煊一贯心里有谱，许多事他想的比自己全面。
“今日归义军的使者找到了我，还想要空口白牙的来借助我大宋的势力，去维持自身的统治。”
“我看他们现在认不清眼前的形式，倒是也没有拒绝，让他们想办法搞点战马来用。”
曹利用思考了一会：
“西北其余势力的局面，我现在也看不清楚，消息传达过于缓慢，但是党项人做大，还是能预见的。”
“不过归义军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判定为没什么威胁，苟延残喘，才会接受他们的使者。”
“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如此殷勤的跑来大宋，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被契丹人封了王？”
“在这一点上，大宋是不认什么王的。”
宋煊也没太在意，倒是一旁的刘从德以及赵祯时不时的喝彩。
不光是宋状元在这挑人，连带着官家也亲至，禁军士卒们自是十分卖力。
待到一场比试下来，记录的名字颇多。
针对名额多出来的几个人，宋煊也按照要求直接划走。
杨怀敏瞧着花名册的数量：
“其实宋状元你可以多加几个人，大娘娘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用了。”
宋煊瞧着名册：
“四百人足够用了，况且大娘娘一加再加，已经是极为照拂我了，我安能随意添加？”
杨怀敏肃然起敬，大娘娘喜欢宋煊，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一旁的刘从德，他只会觉得越多也好。
对于大娘娘完全没有太多的感恩之心，觉得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
杨怀敏连忙说着回去同大娘娘汇报一二。
曹利用就把名册给拿过来，让刘平开始念姓名，其余人可以散了。
宋煊跟刘从德与赵祯说等他一会，训完话再走。
待到了刘娥面前，宋煊说了按照要求选拔四百人。
刘娥有些疑惑：“宋温暖，你平日里颇为机敏，今日怎么这般老老实实听话，一个人都不肯多？”
“大娘娘的要求便是一个指挥的编制，我自是要遵从。”
“可老身也没说是按照马军编制，还是步军编制啊。”
宋煊脸上适当的表现出错愕，随即又开口：
“多谢大娘娘提醒，下次臣在多考虑考虑。”
“哈哈哈。”
刘娥放心大笑。
她觉得宋煊在某些方面还是太嫩了。
但嫩点好啊，用着放心。
就如同他岳父曹利用一样，虽然骄横，但依旧可控，是个值得信赖的。
刘娥也需要诸多臣子不喜欢曹利用这个位高权重之人，免得他带头叫嚷着请大娘娘还政于官家之类的话。
文臣随便叫嚷都无所谓，但是武将，那还是要严防死守的。
绝不能拿他们武将的话，当成玩笑话来对待。
“宋温暖，你这一手精湛的射术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臣下值后在家里天天苦练，也想要射鹰打猎，但是东京城到淮河等地，树木几乎被砍伐干净，所以就只能射射靶子。”
宋煊的话让刘娥觉得不对。
那东京城是有林子的，只不过是属于皇家的。
唯有皇帝才能去那里打猎，平日节日放开让百姓去游玩，就已经天恩浩荡了。
官家都如此大方，也不能让百姓以及官员去皇室园子里打猎游玩，更容易出问题。
这个口子不能开。
“所以你就憋了一口气想要去契丹人的树林里打猎去？”
“嗯，臣听闻他四季都要移动打猎，所以请求出使。”
“一方面是为国分忧，另外一方面也算是让自己试试射移动靶子的手感如何。”
宋煊的话说的倒是坦诚，让刘娥挑不出毛病来。
毕竟他们读书人都很擅长给自己的言行冠以大义之名，给对手扣上无义之名。
“四百人够用吗？”
宋煊再次躬身：“大娘娘，我是出使辽国，又不是攻打辽国，再说了臣也不是淮阴侯韩信，搞什么带兵多多益善。”
“就算是四百人，臣想要带着不出错，也需要有人辅佐才行。”
“不错，行军打仗这门学问，可不是谁都能学的会的。”
刘娥轻微颔首，她对宋煊的定义就是在后方出主意的，真要去拼命自是有一大批武将们去拼。
让进士去拼命，那岂不是对外说大宋无人可用了吗？
“你能有此觉悟，我倒是相信你这一趟出使契丹，兴许将来带个一千人马不成问题了。”
“臣觉得还是循序渐进，下次带八百人试一试，不能鲁莽自大。”
“你倒是谨慎。”
刘娥对于这个数字高度敏感，也不想多提，而是另起一个话题：
“若是让你当正使也够格，不过你资历尚浅，纵然有才华，那也要循序渐进。”
“再加上你平日里温文尔雅，但是遇事容易脾气变得火爆，宋辽双方和平二十余年，不可轻易挑衅。”
“臣明白。”
“嗯，正使之人老身会再多思虑一二，你可有人选？”
正使是谁？
宋煊根本就不关心，所以他依旧摇头：
“臣对于契丹的了解，仅限于那使者的话，至于对内，臣尚且不知道谁经常出使契丹，所以也没有什么人选。”
“罢了，那你先回去歇着吧。”
“喏。”
宋煊告退后，刘娥松了口气，既然宋煊没有背地里结党，那就成了。
要不然这种位置上，宋煊提一个人，合情合理啊！
在朝堂当中，各种试探是无处不在的。
刘娥直接把宰相等高官的各种关系，全都绘制成图挂起来了。
要提拔谁，他的名字，刘娥必须要好好在关系图上审视对比一番才行。
宋煊不粘锅，更不会趟浑水。
反正正使是谁，都不影响他的计划。
这就是在朝中没什么根基的好处。
曹利用的关系网，大多都是武将这一方的，极少数文臣。
待到回了校场后，周遭已经点燃起火把了。
宋煊听着刘平说四百人都到齐了。
刘平站在一旁，等着宋煊训话。
毕竟谁都知道宋状元能口吐莲花，说的朝中那些奸臣贼子哑口无言。
至于下面被选中的禁军士卒，也都想要听听宋煊有什么安排，自是目不转睛的看向观武台上的宋状元。
宋煊也没太多的废话，拿着喇叭：
“诸位禁军兄弟们，我只说三句话。”
“我与大娘娘请示过了，你们明日不用来宫中上值。”
“好啊。”
下面传来嬉笑声。
“人人都知道我宋十二不善言辞，所以明日的酉时三刻，我在樊楼请大家喝酒。”
“今日太晚了，樊楼预定不了这么多人的座位，现在诸位都散了吧。”
不仅是刘平有些发蒙，下面的士卒也都不敢相信宋煊会说的这么简短。
就算是出征。
那统帅还要好好说些涨士气大话呢。
宋状元就三句话，他还不善言辞？
可是宋状元他好像又说了许多。
毕竟宋状元要求大家明日去樊楼吃饭喝酒。
那是谁都能去得了的地方吗？
于是在众人议论声当中，刘平也下达了解散的命令。
说实在的，他也搞不懂宋煊的操作。
宋煊把喇叭扔给刘平：“刘虞侯，明儿见。”
“明儿见。”
刘平瞧着宋煊带着几个人走了。
诸多士卒更是兴奋异常，明日去樊楼大吃大喝一顿。
有士卒跟着李昭亮就被宋煊宴请过，所以此时都来询问如何，要不要穿件好衣服之类的。
上一次是没有喝酒，这次可以喝。
他们大声鼓噪的，丝毫都没有压低声音。
自是引得周遭人羡慕，没法子，谁让他们弓马娴熟还被挑上了呢。
军中虽说关系横行，但是大部分还是以强者为尊。
“十二哥儿，咱们正好去那里吃个饭。”
“咱俩中午吃的，晚上我还得回家陪我的妻妾以及女儿呢，明天再说。”
宋煊又侧头道：“刘大郎，明日至少得准备四十一桌。”
“小问题，就算是今天晚上办这件事，我也让他们腾出来。”
“不必如此急切。”
宋煊笑了笑：“总得给樊楼那些人一个备菜的时间，没必要搞得那么紧张。”
“行行行，知道你宋大官人心善。”
宋煊与他托词说要跟自家岳父在路上讨论如何让这些人听从自己的话。
刘从德与宋煊告辞坐着自己的马车回家了。
赵祯这才开口道：“十二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走，先上马车。”
宋煊直接跳上马，趁着曹利用上厕所的时候。
赵祯快速的说了那件事成了。
“嗯，官家切不可露出马脚，否则后患无穷。”
宋煊同样压低声音：
“切记切记。”
赵祯重重的点头：
“十二哥，这点人我还是担心你，实在不行，你在多召集一些闲汉。”
“我会带着我几个心腹一同前往的。”
宋煊嘿嘿带着笑：“我其实一直都希望能够带着军队出去转一转，想想还挺兴奋的。”
“那你可如愿了。”
“你也一样。”
二人说完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曹利用咳嗽了一声，这才掀帘子进来，瞧见官家在也行礼。
“曹侍中，顺路给我送到玉清宫去。”
曹利用点点头，吩咐马夫直接走。
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言语，直到官家下了车，在一堆人的护送下进入玉清昭应宫。
马车行走在道路上，隔绝了外面大多数摊位的叫卖声。
曹利用面露不解之色：
“温暖，你方才为什么不多讲两句？”
“有我在，我可以为你帮帮腔，你为何还要说你不善言辞？”
“谁能相信啊？”
面对曹利用的不解，宋煊呵呵一笑：
“岳父，众所周知，鄙人不善言辞，但是我的钱会为我说话的。”
曹利用更为不解。
这出使契丹什么的都是公差，跟钱不钱的有关系吗？
“我跟一群大头兵有什么可讲的，他们也不信服我啊。”
宋煊脸上带着笑意：
“所以我先用金钱开路，让他们瞧瞧，跟着我宋十二，还是能吃香的喝辣的。”
“那我后面说的话，在他们听来，是不是还有些顺耳呢？”
“好家伙。”
曹利用没想到宋煊在面对这帮丘八的时候，并不是选择动动嘴皮子。
而是来到真金白银的情况下，让他们安静下来听他讲话。
“如此方法，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倒也好使。”
曹利用摸着胡须道：
“毕竟我等作为大宋将领，如何敢用钱来收买士卒呢？”
“朝堂对武将的防范，那可是极为谨慎的。”
“如此寻常的手段，你可以用，我等不可以用。”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宋煊倒是无所谓：
“岳父，待到我们离开后，樊楼的四万两黄金，以及付款出去的两万两黄金，会拉进你家里。”
“啊？”
曹利用眨巴着眼睛：“你哪来的？”
“我想起来了。”
他又快速问道：“好女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代为保管，我不好在张枢密使家中挖地窖。”
宋煊轻声道：“岳父家的钱窖不是空了吗？”
“正好拿回去压压，兴许还能招徕些财富。”
“你呀你呀。”
曹利用点头：“倒是小心谨慎。”
宋煊也没说这是给赵祯攒的小金库。
“此事万不可泄漏。”
“我知道。”曹利用指了指自己：
“你就瞧好吧，就算旁人来搜家，那他们也搜不出来的。”
“那就好。”
宋煊觉得这么一大笔钱，定然不能放在自己家里，全都是妇孺。
不如放在岳父家中，那大舅哥们多，人也多。
二人分别后，宋煊回了家，照例吃晚饭，顺便给夫人曹清摇诊脉，确认没什么问题。
“好了，身体很健康。”
宋煊站起身来溜达了几圈：
“我觉得要出发前往契丹也就在这几日了。”
“清摇你也不必担忧，有什么问题，直接差人去玉清昭应宫找王神医，他医术高明。”
“好。”
曹清摇对于宋煊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忧，她向来相信宋煊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倒是一旁的宋思思伸出胳膊：“爹爹又要出远门了吗？”
“嗯。”
宋煊把她抱起来溜达道：
“去北边溜达一二，到时候我看看那边有什么好玩意，给你也带点土特产回来。”
“思思不要土特产，只想着爹爹陪着。”
“哈哈哈。”
宋煊大笑起来，又扛着她在屋子里转圈子，拍了拍顾夫人的肩膀。
宋思思晚上同曹清摇一起睡。
因为顾夫人要陪宋煊睡。
二人缠绵了许久。
顾夫人躺在宋煊怀里，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
“你早就有计划了是吗？”
“是啊。”
宋煊摸着她的耳朵：
“去岁就定下来了，只不过我有些担忧，我不在大宋的这段时间，会有人找上门去欺辱你们母女两个。”
“以你宋城及时雨的名号，谁敢欺负我们娘两个啊？”
“当然是你娘家人啊！”
宋煊的话，让顾夫人心头一颤：
“你都知道了？”
“你的弟弟们不成器，父母还想再卖你一次，让你嫁给他人，我没把他们沉河里，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宋煊的手轻轻游走：
“你知道的，我还挺护犊子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伤害我最深的人，会是我的亲人们。”
顾夫人神情有些落寞，抱着宋煊。
“好在妾身还有你。”
第二日，宋煊还是颇为神采奕奕，他还没出门，就收到了来信。
主要是昔日的同窗好友王泰（宰相王旦之子），没什么太大的事，就是炫耀一下他在地方上执政的能力。
希望宋煊在大宋京师赤县当知县，压力不要太大了，若是有什么搞不定的人际关系。
虽然他爹早早故去，但是自家姐妹还是嫁给了朝中臣子的儿子。
王泰特意指出了大姐夫是韩亿，四姐夫是副相吕夷简的次子吕公弼。
他几个哥哥也能在大娘娘面前说的上话，关系网还是有的。
在东京城为官，没有关系网可谓是寸步难行。
王泰不希望宋煊走的过于艰难。
尤其是在东京城极为容易被人记恨。
他还说自己与范详通信，范详说他夫人怀孕的喜讯之类的，不知道自己夫人肚子什么时候有动静。
顺便问一问宋煊成婚这么久，是否让夫人怀孕，特意来讨要一些方子，好给他补补。
最后又写了几首诗词，回忆大家当年在一起读书科举的美好日子。
如今大家天南地北的为官，估计好几年都见不到一面之类的。
宋煊看完信件忍不住大笑几声。
好你个王泰，说来说去，就是想要从我这里拿到，让你夫人顺利受孕的方子。
看样你成亲许久，都不曾有子嗣，那定然是着急了。
当年王泰在南京的时候，就偶尔的去青楼潇洒，显得力不从心的。
现在知道要节制，开始备孕了？
那你得好好节制一二。
宋煊立马就给他写了许多注意事项，希望他看完之后不要抑郁了。
顺便在信中告知自己夫人已经怀孕，妾室连女儿都生出来的好消息。
下次见面记得准备礼物。
宋煊等着墨迹干涸之后，又给他说了自己在东京城为所作所为，你大姐夫韩亿我与他不怎么联系，但是四姐夫吕公弼在我手下做事。
我如今在东京城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没遇到什么太大的风浪。
先前的陈氏兄弟如今都被踢出朝堂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至于作诗这方面，你还要多练练，我就不给你搞什么唱和，免得拿出去打你的脸。
现在我就要出发去契丹玩一玩了，等我回来后，再跟你吹牛逼我在契丹的见闻。
宋煊在这里写信，朝廷拟定出使契丹的正使是韩亿。
韩亿五十多岁了。
他儿子韩综曾经在应天书院读书，与宋煊相熟。
只不过与宋煊一起考试竞争太激烈，他儿子落榜了。
韩亿接到旨意的时候，还是有些发蒙。
他没想到自己会担任使者出使契丹，而且配了三个副使，算的上是老熟人。
一般都是正副使两个人搞定就成了。
双方虽为兄弟之盟，可是大宋文官向来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许多举动都十分的双标。
比如宋使去了契丹要坐在第一位，契丹人来了宋朝要坐在后排的蛮夷位置。
甚至宋使都能直接面见辽国皇太后，而契丹人不配见刘娥等等。
副使分别为宋煊、刘从德以及王旦次子王冲。
对于刘从德被外派，韩亿觉得大娘娘是想要让他积累资历，年纪轻轻就官位比许多人都高。
不知道当日宋状元在大殿上怒喝，是否让大娘娘打消了效仿武周的念头。
刘从德这个身份十分微妙。
至于王冲，韩亿知道大娘娘对王旦故去十分伤心，所以对其子嗣也都不错。
他估摸此番出使，也是给王冲镀金。
况且两家还有亲戚关系，韩亿也不觉得有问题。
至于宋煊要去？
韩亿着实搞不明白。
他在东京城干的好好的，而且还要忙着治河与赈济灾民。
“呀。”
韩亿猛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险些忘了。
其实当日在大殿之上，不少人都瞧出来大娘娘故意询问，以及那方仲弓突然死了。
谁都不相信宋状元一脚能够踢死人。
人到了开封府衙还好好的，结果突然就死了。
这里面没有猫腻谁能相信？
大娘娘让宋煊作为副使，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变相流放，若是宋煊在契丹人那里有失国体。
那大娘娘回来就能顺理成章的修理他了。
毕竟宋煊在开封县干的是风生水起，很难抓到他什么小把柄。
韩亿理清楚了这道任命的含义后，自是去找了吕夷简。
当年他能够把李迪这个当过副相的给比下去，还是靠了吕夷简的推荐。
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联系，都是靠着王旦的缘由，成为了亲戚。
大娘娘经常绕过他们这些宰相发布命令，这一次也是如此。
吕夷简眉头微皱，听着韩亿的话，他连连摇头：
“不能啊。”
“怎么？”
韩亿并不觉得自己分析的不对。
“昨日听闻宋状元露了一手箭术后，开始大肆挑选禁军士卒，陪他一起做事，原来是出使之事啊。”
吕夷简摸着胡须：
“难不成是宋状元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挑选士卒陪他一起出使？”
“这么说他不是被流放的？”
韩亿隐去了大娘娘的称呼，免得被他人给听了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
吕夷简虽然觉得刘娥有些时候意气用事，但有些时候还是有着一定的政治头脑的。
宋煊在大殿上虽然制止了那种行为，尽管猜测颇多，但关键证人方仲弓已经死了。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事情到此为止。
再追查，还能追查出个什么来？
钟离瑾这个开封府尹，短时间是不会被动的。
“莫不是大娘娘想要培养宋状元，反正开封县一切都按部就班，没什么太大的变故？”
“你说的有道理。”
吕夷简也觉得刘娥是想要培养宋煊。
否则挑选士卒的差事该放在韩亿的头上，而不是让宋煊去亲自挑选。
“这么说来，其实我隐隐猜测，是宋煊主动请缨，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吕夷简虽然与宋煊接触不多，但一直都在留意宋煊，对他观察也比寻常人多。
这个后起之秀，他非常看好。
要不然也不会马上让次子跟着他混。
吕夷简的底线是十分灵活的，长子还跟刘从德一起厮混呢。
反正小一辈一块玩又无伤大雅，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利益。
韩亿素来相信吕夷简的判断，他有些惊诧的道：“宋煊去契丹那里做什么？”
“估摸是因为卖了一百万贯的高价，所以想要去契丹那里见识见识，还有什么能搞钱的生意吗？”
吕夷简越说越自信：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带着刘从德那个纨绔子弟一起去呢？”
“整个东京城，除了大娘娘之外，能够让刘从德低眉顺耳的可没出现几个，但宋煊算头一个。”
“所以我猜测是宋煊想要出使契丹，拉着刘从德，要不然正副使两人就足以，一正三副，契丹人还配不上如此配置呢。”
“吕相爷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
韩亿也连连点头：“我与宋煊也算是旧相识，此事我就当作不知道？”
“对。”
吕夷简也是赞同韩亿的想法：
“你就当是不知情，背地里观察他宋煊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那我明白了。”
韩亿也不多说，而是直接走了。
吕夷简留在原地，微微眯着眼睛。
他也搞不清楚宋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并不妨碍他想要把自己儿子给扔进使团当中，可是比韩亿更容易观察宋煊想要做什么。
反正出使契丹能有什么危险的？
在吕夷简看来，宋煊是那种喜欢冒险的人吗？
显然不是，此子别看年纪轻轻，但也是个生性谨慎之辈。
瞧瞧他在东京城日常巡逻，无论寒暑只要是上值，那必然要求衙役护送，不得让旁人靠近，就是为了防备无忧洞的贼子。
平日里休息，身边也总是跟着护卫。
所以在如此种种行为当中，吕夷简判断宋煊生性谨慎没有任何问题。
谁能猜得透，宋煊是想要去契丹国内看叛乱的，就算没有叛乱，他也要搅和搅和。
宋煊正常上值后，就接到了杨怀敏送来的消息，韩亿为正使。
三日后按照契丹人的请求，带人护送那件宝贝前往辽国。
宋煊没想到王泰的书信来的如此恰到好处。
此时县衙内部已经有张方平在处理了，宋煊倒是无所谓，估摸韩亿还得有一次碰头会呢。
果然没有让宋煊久等，韩亿派人来请他过去。
此时四人都坐在办公用房内。
韩亿相互介绍。
别看王冲年纪大，但是对刘从德还是颇为阿谀奉承的。
韩亿只是感慨一声，老子英雄儿好汉可不是常有之事。
王家三子，唯有第三子王泰是通过科举考上的，今后仕途也会在他两个哥哥之上。
韩亿看向宋煊，开口道：“宋温暖，你有什么想说的？”
“倒是无巧不成书。”
宋煊也是笑着解释道：
“今日一早我还接到了王泰的书信，他还告诉我若是在京师遇到难事，去寻你们帮忙，未曾想就这么被差遣到一起了。”
“哦？”王冲有些惊讶：
“三弟竟然都给你写信了，也不知道给我们写信，这小子当真是野了。”
“不知道宋状元可否把三弟来信，让我瞧一瞧？”
“不太妥当。”
宋煊连忙摆手：
“私人信件，我们二人说些话不方便为外人知道，若是王副使想要知道，我可以把他近日所做的诗词带给你看一看。”
“这臭小子翅膀到底是硬了。”
王冲也没多说什么，三弟可是正经八本考中进士的，将来前途肯定比他们要好。
至于宋煊，王冲倒是不想与他过多接触，他都能在大殿上当众把朝臣给踹死，定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而且在开封县以强硬的手段施政，他也早有耳闻。
“仲仪他说了些什么可以往外说的？”
听到韩亿询问，宋煊想了想：
“他少年时居住在东京城，知道我性子要强，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才说遇到困难来寻你们帮忙。”
“毕竟东京城鱼龙混杂，又有许多歹人。”
“我给他回信，等他任满回京探亲，定然能够大吃一惊，让他瞧瞧我的治理效果，莫要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
“仲仪倒是如此善良的性子。”
韩亿摸着胡须笑道：“不知道宋状元此番前往契丹，是有什么准备？”
“没太大的准备，就是那件价值百万贯的宝贝，契丹人请求大娘娘派人护送，所以就选中了我。”
宋煊的话，韩亿并不相信，不过是一时的搪塞之言，他也没打算真问出来。
反正就是聊天，不问反倒是显得有些刻意。
“那刘知州呢？”
“我嘛。”刘从德咳嗽了一下：
“就是想要去见一见塞外风景，听闻契丹人那里的羊肉更好吃。”
“那你可去着了，现杀现宰，与卖到我大宋的羊绝对不同。”
王冲连忙附和着：
“刘知州，到时候咱们天天吃羊肉。”
“好好好。”
刘从德对于王冲的谄媚并不在意，像他这样的臣子多了去。
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所以在韩亿叮嘱过后，希望大家到了契丹都要谨言慎行，毕竟代表了的大宋的形象。
若是说错了话，很容易造成邦交事故，那就不美了。
宋煊立即表示自己定然以韩正使为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家商量着干呗。”
“不错，十二哥儿说的在理。”刘从德连忙附和。
王冲听着刘从德对宋煊的称呼，眉头微挑倒是没说话。
韩亿也是赞同，他知道宋煊也是有急智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家一起商议，那也好。
他就怕刘从德意气用事，不管不顾到了契丹人那里也是。
看样子刘从德对宋煊颇为服气，那韩亿就放心了。
控制不了刘从德，自己还控制不了宋煊吗？
他宋状元必然是识大体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朝堂当中屡次仗义执言，更不会冒险得罪大娘娘的姻亲为民做主了。
整个四人团队，自己只需要跟宋煊商议就成。
其余两个副使都是镀金的，只要他们不惹事就成了。
韩亿判断完了后，也就没多说什么。
而是让大家先回家收拾一下，毕竟要走许多时间，兴许回来的时候天气就冷了。
而且草原那边也是早晚都凉，带些厚衣服之类的。
他们那些羊毛披在身上味道很大的。
刘从德跟着宋煊走了，王冲迟疑道：
“韩正使，宋状元他年纪轻轻能担当如此重任吗？”
韩亿瞥了他一眼，至少人家为官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且你以为连中三元是那么容易考的？
“王副使无需担忧，此番只是一次简单的出使，每年都要来往三次呢，只要刘知州他不仗着身份胡乱说话，你还担心什么？”
“韩正使说的在理。”
王冲也默默的走了。
他感觉自己拍刘从德马屁，好像被宋煊给嘲笑了。
尽管宋煊勾起的嘴角很快平息，但是对于此事极为敏感的王冲而言，还是捕捉到了。
可如今家族陨落，这点阿谀奉承的委屈，他还是能接受的。
要不然下一代就更难了。
“十二哥儿，你说韩亿他凭什么当正使？”
刘从德很是不满的道：“合该你来当。”
“别。”宋煊摆了摆手拒绝：“你会说跟契丹人说场面话吗？”
“我不会。”
“难道我就会？”
“哈哈哈。”
刘从德大笑，倒是理解了大娘娘如此安排的缘故。
从实际出发，朝堂也不会让宋煊还没有为官过数载的人去担任如此重任。
就算是刘娥不通过宰相们直接下达命令，那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这般任性。
樊楼一共五座大楼，平日里可以容纳三四千人的宴会。
今日直接被宋煊包了一座楼，用来招待这帮禁军士卒。
这件事在皇城内早就传开了。
宋大官人说他不善言辞，让大家跟着他去樊楼吃好喝好。
如此办事，让没有被选上的禁军士卒十分的羡慕。
大宋承平日久，禁军训练确实懈怠了，而且经常不修武备。
尤其骑射还是技术活，自是能够刷下去大部分禁军士卒。
至于被选上的士卒，不仅在家休息了一日，又特意留了肚子，连中午都没吃。
就等着晚上这一顿大吃大喝一顿呢。
放平日里养家糊口尚且捉襟见肘，更不用说来樊楼吃饭，那可是经常念叨，可一直都没机会来的。
现在跟着宋大官人吃香的喝辣的，诸多士卒摩拳擦掌，不等约定的时间，就直接来了，提前就坐。
自是有人询问姓名根据花名册登记，避免少人没来，然后再被引导过去。
狄青等人纷纷呼朋唤友一同前来，就狄青的性子，还是极为爱交朋友的。
刘平坐在一旁等待，他能感受到许多禁军士卒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激动。
这可是樊楼啊！
在这里吃喝一顿，说出去那必然是极为有面子的。
宋煊倒是也没久等，待到花名册上的人都到了后。
他直接从楼上下来，走到正对着大厅的楼道。
众人都抬头望过去，更是起身行礼，宋煊让他们都坐下，自己简单的说两句。
“诸位禁军兄弟，皆是靠着自己能力，才被选拔进入出使契丹的团队当中的。”
宋煊站在二楼楼道，对着下面的人喊道：
“我宋煊在东京城做了点事，也算是小有名气，百姓们给面子喊我一声宋大官人，宋状元，更有甚者喊我小宋太岁。”
“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契丹人那里挣了点小钱。”
狄青等人听到这话都发笑。
一百万贯是小钱，宋状元太会说笑了。
宋煊的话掷地有声：
“我还是那句话，鄙人不善言辞，诸位就看我的行动。”
“所以今日在这樊楼内，你们可以敞开肚皮来吃喝。”
“诸位所有的账都由我宋十二一人买单，我说到做到！”
(本章完)
“你说什么？”
刘娥惊的都站起来了：
“宋煊他竟然是神射手？”
“是啊，大娘娘。”
杨怀敏奉命去瞧瞧热闹，看看宋煊要挑选出什么人来。
结果宋煊当众露了一手后，杨怀敏就激动的一路小跑回来禀报了。
刘娥又缓缓坐下，对于这个消息有些不可置信。
周遭侍奉的人也是有些惊讶这个消息。
当日宋状元在大殿上投掷酒杯精准的砸到方仲弓，看样子不是运气好，而是真的有准头呀。
“老身记得当年连中三元的王曾，也是在契丹人面前五十步一箭射中箭靶，让他们不敢小觑我大宋状元的。”
杨怀敏也是连连点头：
“大娘娘当真是好记性啊。”
“不仅是王相公，昔日的陈尧咨陈学士，那也是一手极佳的射术。”
“百步之内，十中八九，同样能够穿铜钱而过中靶。”
“但是他在百步穿铜钱而过却不能，为此还有一卖油翁说了点实话，陈学士大怒。”
“但这卖油翁他同样能够使油穿铜钱而过，一滴油不粘铜钱，事后果然如此，说不过是手熟尔，陈学士讪笑着让他走了。”
“哦，还有这等事？”
刘娥倒是没想到一向脾气暴躁的陈尧咨，竟然还能放过一个讥讽他的卖油翁。
看样子那卖油翁的手，当真是稳的让他都羡慕。
射箭若是手都不稳，那如何能射得准？
“是啊，不过宋状元，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杨怀敏说陈尧咨厉害，就是为了推崇宋煊更厉害。
刘娥颇为感慨的道：
“老身开始以为宋煊他说什么要打猎为大宋争光，不过是少年意气。”
“现在观他言行，原来是真的在心中憋了一口气。”
“看样子契丹人的使者，没少在宋煊面前吹嘘吧。”
“大娘娘说的对啊。”
杨怀敏可不觉得宋煊要这点兵马会搞事，但是摆排场还是有些少了。
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前途光明，谁会相信他带兵造反？
都不用他亲自解释，说出这种话的人，会立即遭到嘲笑。
甚至觉得诬陷宋煊的人患了失心疯，简直就是妒忌宋状元，才会说出这等胡言乱语的。
“好好好。”
刘娥见宋煊箭术如此高超，随即开口道：
“那你就让宋煊带一个马军指挥使，省的排列两侧的时候，不够威风。”
“喏。”
杨怀敏说着宋状元听到大娘娘这般照拂她，定然会心存感激的。
禁军一个指挥，马军是四百人，步军是五百人。
刘娥摆摆手让杨怀敏继续看热闹。
直到此时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本来以为这些考中状元的人不过是文章、诗赋写的好罢了。
未曾想其余方面也十分的优秀。
现在刘娥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一个状元郎会让当朝宰相们争先恐后的争抢，更不用说一个连中三元的状元了。
只不过科举考试把他们的优点给限定住了，其余方面也必然会高出常人。
可是天圣以来，连中三元的两个状元，都没有被当朝宰相得手。
无论是王曾，还是吕夷简等人想要保住家族后续富贵，需要付出更大的力气。
一想到这里，刘娥就有些得意。
如此人才，全都供她驱使，谁还能动摇她的统治？
刘娥也不希望宋煊这类的人才，成为宰相的女婿。
要不然她用着这些新科进士也不放心。
好在这些新科进士也是要脸的，成为宰相的女婿固然少走了不少路，但目前还没有人成功呢。
大家都在争夺状元，就看下一届的了。
此时边军虽然有吃空饷的行为，但是在禁军当中，还是满编队。
不至于到英宗时期，连禁军的一个指挥的马军就只有几十骑，指挥才一二百人，连半数人都无法满足。
宋煊听到杨怀敏传达大娘娘的口谕。
周遭将领无不羡慕。
谁都能看得出来宋煊就算斩杀大娘娘姻亲，又掐断了大娘娘想要更进一步的路子。
本以为他会遭到重创。
不说明着针对，可是暗地里也得找人给宋煊上上眼药。
可人家依旧是得宠，什么事都没有。
此时若不好好巴结巴结，那什么时候有机会巴结啊？
宋煊却是觉得刘娥办事不够大气，一个劲的压预算，然后又开始一块一块的增加预算，让人来感激她的大度？
男女思维上的差距，还是不小的。
但宋煊嘴上还是说着多谢大娘娘的口谕，毕竟禁军士卒实在是过于优秀，三百人还真是挑花眼了。
杨怀敏则是小声提醒过后，让宋煊选拔完再回去道谢。
至于其余将领也直接去跟自己的心腹吩咐，好好表现，别丢份。
反正宋状元的规矩定下来了，你们想要跟着他去契丹吃香喝辣的去，那就拿出真本事来。
于是校场上骑马射箭之人，左右驰骋，各个都在表现自己。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的禁军还没有过于武备下降。
虽说大宋缺乏战马，但是禁军那也是有专门的马军，连狄青这样的新人都能进入马军训练。
曹利用轻声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刺头？”
“我的规矩是弓马娴熟，胆子大。”
宋煊瞧着这群来报名的禁军，也是满意：
“刺头不刺头的我才不在乎呢。”
曹利用直接喊了一声：“刘平何在？”
“下官在。”
刘平如今三十多岁，当即从曹利用身后站出来。
曹利用给宋煊解释着，别看刘平是个武将，可他也是进士，被寇相公举荐。
如今是殿前都虞侯，弓马娴熟，熟读诗书，由文转武。
因为曹利用他爹也是走的这个路子，进士出身，然后转为武将。
当然是被寇准举荐过，所以官运也就一般了。
曹利用是服气寇准的，对于他举荐过的人都有所照拂。
而刘平脾气暴躁，急功近利，在三川口中伏拒降而死，军中子嗣去友军求援，友军让他儿子杀回去，自己稍后带兵支援，但他直接带兵跑路。
随后父子尽被西夏党项人所戮，友军将领黄德和直接诬陷刘平降敌，朝堂收押其家人，幸亏有败卒逃回说明情况。
家中唯有幼子存活，苏轼见他晚年如此困苦，还给他写过诗，并且极力向朝廷举荐，才得到小小的升迁。
宋煊打量了一下刘平，哈哈笑道：
“我本想不要军官，毕竟当个指挥都降级了，但是我岳父如此推荐你，你必然有过人之处。”
“宋状元，我若为指挥，也定会为宋状元之命是从。”
刘平立马表明自己的态度，若是今后有宋煊提携，他也能更进一步。
“军中无戏言！”
宋煊就是想要完整的军中话语权。
他如此直白的话让刘平有些诧异，但随即抱拳：
“军中无戏言。”
“好。”宋煊这才笑道：
“那就有劳刘指挥帮我下场监督众人了。”
“喏。”
刘平直接跳下观武台，认真挑选起来。
他虽然不清楚宋煊为什么会挑人出使契丹，但总归是有谋划，兴许到了半路上，自己就清楚了。
“此人能力不错，就是还需要再磨练磨练性子，过于急躁了。”
曹利用站在台上：
“我主要是怕你对四百人摆弄不开，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厢军、灾民之类的。”
“有他辅佐你，我也能放心些。”
“多谢岳父，我省得的。”
宋煊哈哈笑了几声：
“我去辽国就是摆摆架子，看看热闹，关键时刻不掉队就成，我这一路上还得多练习练习骑马呢。”
“嗯。”
曹利用知道宋煊一贯心里有谱，许多事他想的比自己全面。
“今日归义军的使者找到了我，还想要空口白牙的来借助我大宋的势力，去维持自身的统治。”
“我看他们现在认不清眼前的形式，倒是也没有拒绝，让他们想办法搞点战马来用。”
曹利用思考了一会：
“西北其余势力的局面，我现在也看不清楚，消息传达过于缓慢，但是党项人做大，还是能预见的。”
“不过归义军早在二十年前，就被判定为没什么威胁，苟延残喘，才会接受他们的使者。”
“要不然他们怎么可能会如此殷勤的跑来大宋，真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被契丹人封了王？”
“在这一点上，大宋是不认什么王的。”
宋煊也没太在意，倒是一旁的刘从德以及赵祯时不时的喝彩。
不光是宋状元在这挑人，连带着官家也亲至，禁军士卒们自是十分卖力。
待到一场比试下来，记录的名字颇多。
针对名额多出来的几个人，宋煊也按照要求直接划走。
杨怀敏瞧着花名册的数量：
“其实宋状元你可以多加几个人，大娘娘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不用了。”
宋煊瞧着名册：
“四百人足够用了，况且大娘娘一加再加，已经是极为照拂我了，我安能随意添加？”
杨怀敏肃然起敬，大娘娘喜欢宋煊，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一旁的刘从德，他只会觉得越多也好。
对于大娘娘完全没有太多的感恩之心，觉得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
杨怀敏连忙说着回去同大娘娘汇报一二。
曹利用就把名册给拿过来，让刘平开始念姓名，其余人可以散了。
宋煊跟刘从德与赵祯说等他一会，训完话再走。
待到了刘娥面前，宋煊说了按照要求选拔四百人。
刘娥有些疑惑：“宋温暖，你平日里颇为机敏，今日怎么这般老老实实听话，一个人都不肯多？”
“大娘娘的要求便是一个指挥的编制，我自是要遵从。”
“可老身也没说是按照马军编制，还是步军编制啊。”
宋煊脸上适当的表现出错愕，随即又开口：
“多谢大娘娘提醒，下次臣在多考虑考虑。”
“哈哈哈。”
刘娥放心大笑。
她觉得宋煊在某些方面还是太嫩了。
但嫩点好啊，用着放心。
就如同他岳父曹利用一样，虽然骄横，但依旧可控，是个值得信赖的。
刘娥也需要诸多臣子不喜欢曹利用这个位高权重之人，免得他带头叫嚷着请大娘娘还政于官家之类的话。
文臣随便叫嚷都无所谓，但是武将，那还是要严防死守的。
绝不能拿他们武将的话，当成玩笑话来对待。
“宋温暖，你这一手精湛的射术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臣下值后在家里天天苦练，也想要射鹰打猎，但是东京城到淮河等地，树木几乎被砍伐干净，所以就只能射射靶子。”
宋煊的话让刘娥觉得不对。
那东京城是有林子的，只不过是属于皇家的。
唯有皇帝才能去那里打猎，平日节日放开让百姓去游玩，就已经天恩浩荡了。
官家都如此大方，也不能让百姓以及官员去皇室园子里打猎游玩，更容易出问题。
这个口子不能开。
“所以你就憋了一口气想要去契丹人的树林里打猎去？”
“嗯，臣听闻他四季都要移动打猎，所以请求出使。”
“一方面是为国分忧，另外一方面也算是让自己试试射移动靶子的手感如何。”
宋煊的话说的倒是坦诚，让刘娥挑不出毛病来。
毕竟他们读书人都很擅长给自己的言行冠以大义之名，给对手扣上无义之名。
“四百人够用吗？”
宋煊再次躬身：“大娘娘，我是出使辽国，又不是攻打辽国，再说了臣也不是淮阴侯韩信，搞什么带兵多多益善。”
“就算是四百人，臣想要带着不出错，也需要有人辅佐才行。”
“不错，行军打仗这门学问，可不是谁都能学的会的。”
刘娥轻微颔首，她对宋煊的定义就是在后方出主意的，真要去拼命自是有一大批武将们去拼。
让进士去拼命，那岂不是对外说大宋无人可用了吗？
“你能有此觉悟，我倒是相信你这一趟出使契丹，兴许将来带个一千人马不成问题了。”
“臣觉得还是循序渐进，下次带八百人试一试，不能鲁莽自大。”
“你倒是谨慎。”
刘娥对于这个数字高度敏感，也不想多提，而是另起一个话题：
“若是让你当正使也够格，不过你资历尚浅，纵然有才华，那也要循序渐进。”
“再加上你平日里温文尔雅，但是遇事容易脾气变得火爆，宋辽双方和平二十余年，不可轻易挑衅。”
“臣明白。”
“嗯，正使之人老身会再多思虑一二，你可有人选？”
正使是谁？
宋煊根本就不关心，所以他依旧摇头：
“臣对于契丹的了解，仅限于那使者的话，至于对内，臣尚且不知道谁经常出使契丹，所以也没有什么人选。”
“罢了，那你先回去歇着吧。”
“喏。”
宋煊告退后，刘娥松了口气，既然宋煊没有背地里结党，那就成了。
要不然这种位置上，宋煊提一个人，合情合理啊！
在朝堂当中，各种试探是无处不在的。
刘娥直接把宰相等高官的各种关系，全都绘制成图挂起来了。
要提拔谁，他的名字，刘娥必须要好好在关系图上审视对比一番才行。
宋煊不粘锅，更不会趟浑水。
反正正使是谁，都不影响他的计划。
这就是在朝中没什么根基的好处。
曹利用的关系网，大多都是武将这一方的，极少数文臣。
待到回了校场后，周遭已经点燃起火把了。
宋煊听着刘平说四百人都到齐了。
刘平站在一旁，等着宋煊训话。
毕竟谁都知道宋状元能口吐莲花，说的朝中那些奸臣贼子哑口无言。
至于下面被选中的禁军士卒，也都想要听听宋煊有什么安排，自是目不转睛的看向观武台上的宋状元。
宋煊也没太多的废话，拿着喇叭：
“诸位禁军兄弟们，我只说三句话。”
“我与大娘娘请示过了，你们明日不用来宫中上值。”
“好啊。”
下面传来嬉笑声。
“人人都知道我宋十二不善言辞，所以明日的酉时三刻，我在樊楼请大家喝酒。”
“今日太晚了，樊楼预定不了这么多人的座位，现在诸位都散了吧。”
不仅是刘平有些发蒙，下面的士卒也都不敢相信宋煊会说的这么简短。
就算是出征。
那统帅还要好好说些涨士气大话呢。
宋状元就三句话，他还不善言辞？
可是宋状元他好像又说了许多。
毕竟宋状元要求大家明日去樊楼吃饭喝酒。
那是谁都能去得了的地方吗？
于是在众人议论声当中，刘平也下达了解散的命令。
说实在的，他也搞不懂宋煊的操作。
宋煊把喇叭扔给刘平：“刘虞侯，明儿见。”
“明儿见。”
刘平瞧着宋煊带着几个人走了。
诸多士卒更是兴奋异常，明日去樊楼大吃大喝一顿。
有士卒跟着李昭亮就被宋煊宴请过，所以此时都来询问如何，要不要穿件好衣服之类的。
上一次是没有喝酒，这次可以喝。
他们大声鼓噪的，丝毫都没有压低声音。
自是引得周遭人羡慕，没法子，谁让他们弓马娴熟还被挑上了呢。
军中虽说关系横行，但是大部分还是以强者为尊。
“十二哥儿，咱们正好去那里吃个饭。”
“咱俩中午吃的，晚上我还得回家陪我的妻妾以及女儿呢，明天再说。”
宋煊又侧头道：“刘大郎，明日至少得准备四十一桌。”
“小问题，就算是今天晚上办这件事，我也让他们腾出来。”
“不必如此急切。”
宋煊笑了笑：“总得给樊楼那些人一个备菜的时间，没必要搞得那么紧张。”
“行行行，知道你宋大官人心善。”
宋煊与他托词说要跟自家岳父在路上讨论如何让这些人听从自己的话。
刘从德与宋煊告辞坐着自己的马车回家了。
赵祯这才开口道：“十二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走，先上马车。”
宋煊直接跳上马，趁着曹利用上厕所的时候。
赵祯快速的说了那件事成了。
“嗯，官家切不可露出马脚，否则后患无穷。”
宋煊同样压低声音：
“切记切记。”
赵祯重重的点头：
“十二哥，这点人我还是担心你，实在不行，你在多召集一些闲汉。”
“我会带着我几个心腹一同前往的。”
宋煊嘿嘿带着笑：“我其实一直都希望能够带着军队出去转一转，想想还挺兴奋的。”
“那你可如愿了。”
“你也一样。”
二人说完之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曹利用咳嗽了一声，这才掀帘子进来，瞧见官家在也行礼。
“曹侍中，顺路给我送到玉清宫去。”
曹利用点点头，吩咐马夫直接走。
他们三个人都没有言语，直到官家下了车，在一堆人的护送下进入玉清昭应宫。
马车行走在道路上，隔绝了外面大多数摊位的叫卖声。
曹利用面露不解之色：
“温暖，你方才为什么不多讲两句？”
“有我在，我可以为你帮帮腔，你为何还要说你不善言辞？”
“谁能相信啊？”
面对曹利用的不解，宋煊呵呵一笑：
“岳父，众所周知，鄙人不善言辞，但是我的钱会为我说话的。”
曹利用更为不解。
这出使契丹什么的都是公差，跟钱不钱的有关系吗？
“我跟一群大头兵有什么可讲的，他们也不信服我啊。”
宋煊脸上带着笑意：
“所以我先用金钱开路，让他们瞧瞧，跟着我宋十二，还是能吃香的喝辣的。”
“那我后面说的话，在他们听来，是不是还有些顺耳呢？”
“好家伙。”
曹利用没想到宋煊在面对这帮丘八的时候，并不是选择动动嘴皮子。
而是来到真金白银的情况下，让他们安静下来听他讲话。
“如此方法，我还是头一次见，不过倒也好使。”
曹利用摸着胡须道：
“毕竟我等作为大宋将领，如何敢用钱来收买士卒呢？”
“朝堂对武将的防范，那可是极为谨慎的。”
“如此寻常的手段，你可以用，我等不可以用。”
“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
宋煊倒是无所谓：
“岳父，待到我们离开后，樊楼的四万两黄金，以及付款出去的两万两黄金，会拉进你家里。”
“啊？”
曹利用眨巴着眼睛：“你哪来的？”
“我想起来了。”
他又快速问道：“好女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代为保管，我不好在张枢密使家中挖地窖。”
宋煊轻声道：“岳父家的钱窖不是空了吗？”
“正好拿回去压压，兴许还能招徕些财富。”
“你呀你呀。”
曹利用点头：“倒是小心谨慎。”
宋煊也没说这是给赵祯攒的小金库。
“此事万不可泄漏。”
“我知道。”曹利用指了指自己：
“你就瞧好吧，就算旁人来搜家，那他们也搜不出来的。”
“那就好。”
宋煊觉得这么一大笔钱，定然不能放在自己家里，全都是妇孺。
不如放在岳父家中，那大舅哥们多，人也多。
二人分别后，宋煊回了家，照例吃晚饭，顺便给夫人曹清摇诊脉，确认没什么问题。
“好了，身体很健康。”
宋煊站起身来溜达了几圈：
“我觉得要出发前往契丹也就在这几日了。”
“清摇你也不必担忧，有什么问题，直接差人去玉清昭应宫找王神医，他医术高明。”
“好。”
曹清摇对于宋煊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忧，她向来相信宋煊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倒是一旁的宋思思伸出胳膊：“爹爹又要出远门了吗？”
“嗯。”
宋煊把她抱起来溜达道：
“去北边溜达一二，到时候我看看那边有什么好玩意，给你也带点土特产回来。”
“思思不要土特产，只想着爹爹陪着。”
“哈哈哈。”
宋煊大笑起来，又扛着她在屋子里转圈子，拍了拍顾夫人的肩膀。
宋思思晚上同曹清摇一起睡。
因为顾夫人要陪宋煊睡。
二人缠绵了许久。
顾夫人躺在宋煊怀里，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去。
“你早就有计划了是吗？”
“是啊。”
宋煊摸着她的耳朵：
“去岁就定下来了，只不过我有些担忧，我不在大宋的这段时间，会有人找上门去欺辱你们母女两个。”
“以你宋城及时雨的名号，谁敢欺负我们娘两个啊？”
“当然是你娘家人啊！”
宋煊的话，让顾夫人心头一颤：
“你都知道了？”
“你的弟弟们不成器，父母还想再卖你一次，让你嫁给他人，我没把他们沉河里，就算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宋煊的手轻轻游走：
“你知道的，我还挺护犊子的。”
“是啊，我也没想到伤害我最深的人，会是我的亲人们。”
顾夫人神情有些落寞，抱着宋煊。
“好在妾身还有你。”
第二日，宋煊还是颇为神采奕奕，他还没出门，就收到了来信。
主要是昔日的同窗好友王泰（宰相王旦之子），没什么太大的事，就是炫耀一下他在地方上执政的能力。
希望宋煊在大宋京师赤县当知县，压力不要太大了，若是有什么搞不定的人际关系。
虽然他爹早早故去，但是自家姐妹还是嫁给了朝中臣子的儿子。
王泰特意指出了大姐夫是韩亿，四姐夫是副相吕夷简的次子吕公弼。
他几个哥哥也能在大娘娘面前说的上话，关系网还是有的。
在东京城为官，没有关系网可谓是寸步难行。
王泰不希望宋煊走的过于艰难。
尤其是在东京城极为容易被人记恨。
他还说自己与范详通信，范详说他夫人怀孕的喜讯之类的，不知道自己夫人肚子什么时候有动静。
顺便问一问宋煊成婚这么久，是否让夫人怀孕，特意来讨要一些方子，好给他补补。
最后又写了几首诗词，回忆大家当年在一起读书科举的美好日子。
如今大家天南地北的为官，估计好几年都见不到一面之类的。
宋煊看完信件忍不住大笑几声。
好你个王泰，说来说去，就是想要从我这里拿到，让你夫人顺利受孕的方子。
看样你成亲许久，都不曾有子嗣，那定然是着急了。
当年王泰在南京的时候，就偶尔的去青楼潇洒，显得力不从心的。
现在知道要节制，开始备孕了？
那你得好好节制一二。
宋煊立马就给他写了许多注意事项，希望他看完之后不要抑郁了。
顺便在信中告知自己夫人已经怀孕，妾室连女儿都生出来的好消息。
下次见面记得准备礼物。
宋煊等着墨迹干涸之后，又给他说了自己在东京城为所作所为，你大姐夫韩亿我与他不怎么联系，但是四姐夫吕公弼在我手下做事。
我如今在东京城不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也没遇到什么太大的风浪。
先前的陈氏兄弟如今都被踢出朝堂了，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至于作诗这方面，你还要多练练，我就不给你搞什么唱和，免得拿出去打你的脸。
现在我就要出发去契丹玩一玩了，等我回来后，再跟你吹牛逼我在契丹的见闻。
宋煊在这里写信，朝廷拟定出使契丹的正使是韩亿。
韩亿五十多岁了。
他儿子韩综曾经在应天书院读书，与宋煊相熟。
只不过与宋煊一起考试竞争太激烈，他儿子落榜了。
韩亿接到旨意的时候，还是有些发蒙。
他没想到自己会担任使者出使契丹，而且配了三个副使，算的上是老熟人。
一般都是正副使两个人搞定就成了。
双方虽为兄弟之盟，可是大宋文官向来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许多举动都十分的双标。
比如宋使去了契丹要坐在第一位，契丹人来了宋朝要坐在后排的蛮夷位置。
甚至宋使都能直接面见辽国皇太后，而契丹人不配见刘娥等等。
副使分别为宋煊、刘从德以及王旦次子王冲。
对于刘从德被外派，韩亿觉得大娘娘是想要让他积累资历，年纪轻轻就官位比许多人都高。
不知道当日宋状元在大殿上怒喝，是否让大娘娘打消了效仿武周的念头。
刘从德这个身份十分微妙。
至于王冲，韩亿知道大娘娘对王旦故去十分伤心，所以对其子嗣也都不错。
他估摸此番出使，也是给王冲镀金。
况且两家还有亲戚关系，韩亿也不觉得有问题。
至于宋煊要去？
韩亿着实搞不明白。
他在东京城干的好好的，而且还要忙着治河与赈济灾民。
“呀。”
韩亿猛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险些忘了。
其实当日在大殿之上，不少人都瞧出来大娘娘故意询问，以及那方仲弓突然死了。
谁都不相信宋状元一脚能够踢死人。
人到了开封府衙还好好的，结果突然就死了。
这里面没有猫腻谁能相信？
大娘娘让宋煊作为副使，其实也是对他的一种变相流放，若是宋煊在契丹人那里有失国体。
那大娘娘回来就能顺理成章的修理他了。
毕竟宋煊在开封县干的是风生水起，很难抓到他什么小把柄。
韩亿理清楚了这道任命的含义后，自是去找了吕夷简。
当年他能够把李迪这个当过副相的给比下去，还是靠了吕夷简的推荐。
他们二人之间并没有联系，都是靠着王旦的缘由，成为了亲戚。
大娘娘经常绕过他们这些宰相发布命令，这一次也是如此。
吕夷简眉头微皱，听着韩亿的话，他连连摇头：
“不能啊。”
“怎么？”
韩亿并不觉得自己分析的不对。
“昨日听闻宋状元露了一手箭术后，开始大肆挑选禁军士卒，陪他一起做事，原来是出使之事啊。”
吕夷简摸着胡须：
“难不成是宋状元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才会挑选士卒陪他一起出使？”
“这么说他不是被流放的？”
韩亿隐去了大娘娘的称呼，免得被他人给听了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
吕夷简虽然觉得刘娥有些时候意气用事，但有些时候还是有着一定的政治头脑的。
宋煊在大殿上虽然制止了那种行为，尽管猜测颇多，但关键证人方仲弓已经死了。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事情到此为止。
再追查，还能追查出个什么来？
钟离瑾这个开封府尹，短时间是不会被动的。
“莫不是大娘娘想要培养宋状元，反正开封县一切都按部就班，没什么太大的变故？”
“你说的有道理。”
吕夷简也觉得刘娥是想要培养宋煊。
否则挑选士卒的差事该放在韩亿的头上，而不是让宋煊去亲自挑选。
“这么说来，其实我隐隐猜测，是宋煊主动请缨，这才符合他的性格。”
吕夷简虽然与宋煊接触不多，但一直都在留意宋煊，对他观察也比寻常人多。
这个后起之秀，他非常看好。
要不然也不会马上让次子跟着他混。
吕夷简的底线是十分灵活的，长子还跟刘从德一起厮混呢。
反正小一辈一块玩又无伤大雅，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利益。
韩亿素来相信吕夷简的判断，他有些惊诧的道：“宋煊去契丹那里做什么？”
“估摸是因为卖了一百万贯的高价，所以想要去契丹那里见识见识，还有什么能搞钱的生意吗？”
吕夷简越说越自信：
“要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带着刘从德那个纨绔子弟一起去呢？”
“整个东京城，除了大娘娘之外，能够让刘从德低眉顺耳的可没出现几个，但宋煊算头一个。”
“所以我猜测是宋煊想要出使契丹，拉着刘从德，要不然正副使两人就足以，一正三副，契丹人还配不上如此配置呢。”
“吕相爷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
韩亿也连连点头：“我与宋煊也算是旧相识，此事我就当作不知道？”
“对。”
吕夷简也是赞同韩亿的想法：
“你就当是不知情，背地里观察他宋煊到底想要做什么？”
“好，那我明白了。”
韩亿也不多说，而是直接走了。
吕夷简留在原地，微微眯着眼睛。
他也搞不清楚宋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是并不妨碍他想要把自己儿子给扔进使团当中，可是比韩亿更容易观察宋煊想要做什么。
反正出使契丹能有什么危险的？
在吕夷简看来，宋煊是那种喜欢冒险的人吗？
显然不是，此子别看年纪轻轻，但也是个生性谨慎之辈。
瞧瞧他在东京城日常巡逻，无论寒暑只要是上值，那必然要求衙役护送，不得让旁人靠近，就是为了防备无忧洞的贼子。
平日里休息，身边也总是跟着护卫。
所以在如此种种行为当中，吕夷简判断宋煊生性谨慎没有任何问题。
谁能猜得透，宋煊是想要去契丹国内看叛乱的，就算没有叛乱，他也要搅和搅和。
宋煊正常上值后，就接到了杨怀敏送来的消息，韩亿为正使。
三日后按照契丹人的请求，带人护送那件宝贝前往辽国。
宋煊没想到王泰的书信来的如此恰到好处。
此时县衙内部已经有张方平在处理了，宋煊倒是无所谓，估摸韩亿还得有一次碰头会呢。
果然没有让宋煊久等，韩亿派人来请他过去。
此时四人都坐在办公用房内。
韩亿相互介绍。
别看王冲年纪大，但是对刘从德还是颇为阿谀奉承的。
韩亿只是感慨一声，老子英雄儿好汉可不是常有之事。
王家三子，唯有第三子王泰是通过科举考上的，今后仕途也会在他两个哥哥之上。
韩亿看向宋煊，开口道：“宋温暖，你有什么想说的？”
“倒是无巧不成书。”
宋煊也是笑着解释道：
“今日一早我还接到了王泰的书信，他还告诉我若是在京师遇到难事，去寻你们帮忙，未曾想就这么被差遣到一起了。”
“哦？”王冲有些惊讶：
“三弟竟然都给你写信了，也不知道给我们写信，这小子当真是野了。”
“不知道宋状元可否把三弟来信，让我瞧一瞧？”
“不太妥当。”
宋煊连忙摆手：
“私人信件，我们二人说些话不方便为外人知道，若是王副使想要知道，我可以把他近日所做的诗词带给你看一看。”
“这臭小子翅膀到底是硬了。”
王冲也没多说什么，三弟可是正经八本考中进士的，将来前途肯定比他们要好。
至于宋煊，王冲倒是不想与他过多接触，他都能在大殿上当众把朝臣给踹死，定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而且在开封县以强硬的手段施政，他也早有耳闻。
“仲仪他说了些什么可以往外说的？”
听到韩亿询问，宋煊想了想：
“他少年时居住在东京城，知道我性子要强，所以直到这个时候才说遇到困难来寻你们帮忙。”
“毕竟东京城鱼龙混杂，又有许多歹人。”
“我给他回信，等他任满回京探亲，定然能够大吃一惊，让他瞧瞧我的治理效果，莫要取得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
“仲仪倒是如此善良的性子。”
韩亿摸着胡须笑道：“不知道宋状元此番前往契丹，是有什么准备？”
“没太大的准备，就是那件价值百万贯的宝贝，契丹人请求大娘娘派人护送，所以就选中了我。”
宋煊的话，韩亿并不相信，不过是一时的搪塞之言，他也没打算真问出来。
反正就是聊天，不问反倒是显得有些刻意。
“那刘知州呢？”
“我嘛。”刘从德咳嗽了一下：
“就是想要去见一见塞外风景，听闻契丹人那里的羊肉更好吃。”
“那你可去着了，现杀现宰，与卖到我大宋的羊绝对不同。”
王冲连忙附和着：
“刘知州，到时候咱们天天吃羊肉。”
“好好好。”
刘从德对于王冲的谄媚并不在意，像他这样的臣子多了去。
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呢。
所以在韩亿叮嘱过后，希望大家到了契丹都要谨言慎行，毕竟代表了的大宋的形象。
若是说错了话，很容易造成邦交事故，那就不美了。
宋煊立即表示自己定然以韩正使为主：“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大家商量着干呗。”
“不错，十二哥儿说的在理。”刘从德连忙附和。
王冲听着刘从德对宋煊的称呼，眉头微挑倒是没说话。
韩亿也是赞同，他知道宋煊也是有急智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大家一起商议，那也好。
他就怕刘从德意气用事，不管不顾到了契丹人那里也是。
看样子刘从德对宋煊颇为服气，那韩亿就放心了。
控制不了刘从德，自己还控制不了宋煊吗？
他宋状元必然是识大体的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在朝堂当中屡次仗义执言，更不会冒险得罪大娘娘的姻亲为民做主了。
整个四人团队，自己只需要跟宋煊商议就成。
其余两个副使都是镀金的，只要他们不惹事就成了。
韩亿判断完了后，也就没多说什么。
而是让大家先回家收拾一下，毕竟要走许多时间，兴许回来的时候天气就冷了。
而且草原那边也是早晚都凉，带些厚衣服之类的。
他们那些羊毛披在身上味道很大的。
刘从德跟着宋煊走了，王冲迟疑道：
“韩正使，宋状元他年纪轻轻能担当如此重任吗？”
韩亿瞥了他一眼，至少人家为官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而且你以为连中三元是那么容易考的？
“王副使无需担忧，此番只是一次简单的出使，每年都要来往三次呢，只要刘知州他不仗着身份胡乱说话，你还担心什么？”
“韩正使说的在理。”
王冲也默默的走了。
他感觉自己拍刘从德马屁，好像被宋煊给嘲笑了。
尽管宋煊勾起的嘴角很快平息，但是对于此事极为敏感的王冲而言，还是捕捉到了。
可如今家族陨落，这点阿谀奉承的委屈，他还是能接受的。
要不然下一代就更难了。
“十二哥儿，你说韩亿他凭什么当正使？”
刘从德很是不满的道：“合该你来当。”
“别。”宋煊摆了摆手拒绝：“你会说跟契丹人说场面话吗？”
“我不会。”
“难道我就会？”
“哈哈哈。”
刘从德大笑，倒是理解了大娘娘如此安排的缘故。
从实际出发，朝堂也不会让宋煊还没有为官过数载的人去担任如此重任。
就算是刘娥不通过宰相们直接下达命令，那也不会在这种事上这般任性。
樊楼一共五座大楼，平日里可以容纳三四千人的宴会。
今日直接被宋煊包了一座楼，用来招待这帮禁军士卒。
这件事在皇城内早就传开了。
宋大官人说他不善言辞，让大家跟着他去樊楼吃好喝好。
如此办事，让没有被选上的禁军士卒十分的羡慕。
大宋承平日久，禁军训练确实懈怠了，而且经常不修武备。
尤其骑射还是技术活，自是能够刷下去大部分禁军士卒。
至于被选上的士卒，不仅在家休息了一日，又特意留了肚子，连中午都没吃。
就等着晚上这一顿大吃大喝一顿呢。
放平日里养家糊口尚且捉襟见肘，更不用说来樊楼吃饭，那可是经常念叨，可一直都没机会来的。
现在跟着宋大官人吃香的喝辣的，诸多士卒摩拳擦掌，不等约定的时间，就直接来了，提前就坐。
自是有人询问姓名根据花名册登记，避免少人没来，然后再被引导过去。
狄青等人纷纷呼朋唤友一同前来，就狄青的性子，还是极为爱交朋友的。
刘平坐在一旁等待，他能感受到许多禁军士卒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激动。
这可是樊楼啊！
在这里吃喝一顿，说出去那必然是极为有面子的。
宋煊倒是也没久等，待到花名册上的人都到了后。
他直接从楼上下来，走到正对着大厅的楼道。
众人都抬头望过去，更是起身行礼，宋煊让他们都坐下，自己简单的说两句。
“诸位禁军兄弟，皆是靠着自己能力，才被选拔进入出使契丹的团队当中的。”
宋煊站在二楼楼道，对着下面的人喊道：
“我宋煊在东京城做了点事，也算是小有名气，百姓们给面子喊我一声宋大官人，宋状元，更有甚者喊我小宋太岁。”
“但是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契丹人那里挣了点小钱。”
狄青等人听到这话都发笑。
一百万贯是小钱，宋状元太会说笑了。
宋煊的话掷地有声：
“我还是那句话，鄙人不善言辞，诸位就看我的行动。”
“所以今日在这樊楼内，你们可以敞开肚皮来吃喝。”
“诸位所有的账都由我宋十二一人买单，我说到做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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