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圣

第88章 放眼江南道,当属第1流!

第88章 放眼江南道,当属第一流!
  “呃”

  沈织云指尖一顿,倏然抬头!

  他正埋头凝神,苦苦掐指推演[花甲重开外加三七岁月]之数,忽听到江行舟脱口而出的下联——

  [古稀双庆内多一个春秋],十字如惊雷在耳畔炸响!

  脑中顿时“嗡”了一下。

  沈织云瞳孔微缩,猛地望向身旁那道青衫身影。

  此人竟连数字联都信手拈来?

  他尚未回过神来,
  耳畔已传来对联分场的满场喝彩,拍案叫绝声。

  沈织云不由苦涩的吞咽了一下,这对手远比他想象的更棘手,当真是没有软肋不成?!
  谷雨文会的【对联分会场】上,气氛骤然紧绷!
  林海洲、周文渊、杜清音、赵子禄等四位童生案首,对视一眼,掌心已沁出薄汗。

  仅有五道对联,却有六位案首!
  答对最多者胜,为本场魁首!

  沈织云与江行舟转眼各夺一道对联,抢在前面,余下的机会只余三次!

  “下一题,我必须抢答!”

  林海洲指甲掐进掌心,眼中闪过决然。

  “薛大人,不如也赐教一联?”

  周院君含笑相邀,

  薛太守轻抚长须,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想到一个拆字联,缓缓道:“此木为柴山山出!”

  “此”加“木”为“柴”,“山”迭“山”成“出”!
  拆了[柴、出]两个字。

  且有,“木柴山中出”之意境。

  “这怎么对?木柴?柴生烟!

  有了!”

  林海洲眼中精光一闪,脑中瞬间闪过一个绝佳对子,几乎在薛太守尾音未落之际,霍然道:“[因火成烟夕夕多]!”

  “因”合“火”为“烟”,“夕”迭“夕”成“多”!
  且,木柴生炊烟,炊烟总是在夕阳时分出现,意境也是完美。

  字字相扣,意境完美,分毫不差!

  “林海洲兄,高才也!”

  “一瞬对上,叹为观止!”

  满场不由惊叹。

  “好!

  这太仓县童生案首,实打实的才华,没有水分!”

  连薛太守也微微颔首,表示赞许。

  “第四对!

  本院君继续出题!
  这一联,本院君倒要看看,谁能接得住?”

  周院君翕然一笑,眼中精光乍现,第三联已破空而来:“[鸡犬过霜桥,一路梅花竹叶!]”

  顿时,

  嗽一声。

  满场寂静如死,唯有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九景连环对”

  林海洲喉结滚动,本想继续抢答对联,可仔细一想,身形微微一颤,脸色不由煞白,“鸡、犬、霜、桥、一路、梅、花、竹、叶”

  “象、形、意境,三绝合一!”

  杜清音猛地抬头,“下联需对两物、绘双景,更要绝佳的意境!”

  “怎么一题比一题还更难?.这.这怎么对?光是理解上联就,难如登天!”

  赵子禄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发颤。

  他的脑子都转不过来,更别说对上这道对联。早知如此,他在第一题就该抢答。

  “学生来答!”

  杜清音硬着头皮抢到对答之权,却闭目凝神十息,终于想到了一个对联,连忙道:“[牛羊归暮野,满坡明月碎玉]”

  这已经是倒数第四联,便如此难对。

  恐怕最末一联要难如登天!

  “杜兄!才思敏捷!”

  满座哗然赞叹。

  周院君不由抚须沉吟:“暮野对霜桥,‘明月'对‘梅花',‘碎玉'对‘竹叶'——分别对应牛羊之蹄!
  虽意境稍逊,但能想到以明月、碎玉,已属难得!”

  赵子禄眼前阵阵发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他死死攥紧掌心,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六位案首,四人抢答对联已展才学,唯独他.
  竟成了垫底?!

  “我我.”

  他嘴唇颤抖,却吐不出半句应对之词。

  丢人现眼!

  赵子禄猛地闭眼,胸口如被重锤狠击,悔恨、羞愤、不甘,如烈火灼烧五脏六腑!
  早知如此,他刚才何必率先抢着说要在这【对联分会场】上,六位童生案首同台竞技?

  如今倒好,自己反倒成了笑话!
  最后一题,无论如何,也要抢答!
  在一旁的教谕,忽然想到什么,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宣纸,神色凝重地递向周院君。

  “院君大人,此乃前一任府院君所留的‘迭字谐音绝对’——谷雨文会数十载,无一人能对!不若,试一试?”

  “哦!”

  周院君展开对联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满场寂静,

  众人瞪着这副迭字对联,落针可闻。

  “七‘朝’迭字?!”

  林海洲惊呆了,声音微微发颤。

  杜清音紧拽双拳,低声喃喃:“一字三义,音形双关”

  “朝”可读“朝向”(chāo)!
  “朝”可读“朝阳”(zhāo)!
  “朝”可谐音“潮水”(cháo)!
  连迭七个【朝】字,

  虽是同一个字,

  却有三重截然不同的意思。

  这七个“朝”字,

  如何断句?

  如何释义?

  满场的众童生们都懵了,张合着嘴巴,不知该如何才能把这七迭对联,念通顺。

  赵子禄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这,这怎么读??!”

  众位童生案首们,面面相觑,额头渗出冷汗。

  莫说对出下联,他们便是连这上联,都读不通顺!

  “这怕是千古绝对啊!”

  周院君长叹一声,寻思一番,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诸位,可有人敢试?”

  这数十载都无人能破解的对联,他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死寂。

  再也无人抢答。

  沈织云嘴唇微颤,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杜清音抬头望天,闭目十息依然读不通这句对联。

  他们连读都读不通,又如何能对?
  众秀才、举人面面相觑,苦笑摇头。    有人低声喃喃:“这联.前任院君大人是怎么想出来的?留在此处,为难我辈后人?!”

  “罢了!”

  周院君环视全场,见无一人敢应,终是长叹一声,缓缓卷起那副对联,“此联,留待后人吧。”

  全场寂静中,忽闻一声清朗,
  “学生来对吧!”

  江行舟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如水,片刻沉吟后,缓缓道:“[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长”可为“长度”(cháng)

  “长”可为“长高”(zhǎng)

  “长”可谐音“涨水”(zhǎng)

  “长”可谐音“常”(cháng)

  七“长”对七“朝”,一字三关,天衣无缝!

  “轰——”

  众童生如遭雷噬,望向江行舟,直感到头皮发麻。

  “[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

  “[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

  有人甚至猛地失声惊呼:“这竟真有人能对上?!”

  恐怖!
  这是什么思路?

  周山长眼中精光暴涨,拍案而起:“好!绝对!”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江行舟,心中震撼难平——此子才思之敏捷,底蕴之深厚,简直闻所未闻!

  在江行舟身上,他几乎看不到任何一处软肋!
  这等惊才绝艳的童生案首,太罕见了。江州府近二十年以来,未曾有过。

  最后一道对联结束。

  赵子禄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他,果然成了六位童生案首最垫底之人——一道对联也没能答上。

  “江行舟连破两联,当为【对联分场】魁首!”

  院君周山长洪亮的声音响彻【对联分会场】。

  余音回荡间。

  教谕已手捧一方紫檀木匣缓步而来。

  匣面雕着云纹龙鳞,在阳光下泛着内敛的紫光。

  “赐,御制举人【雨前龙芽】一方!”

  木匣轻启。

  一方墨绿茶饼静卧锦缎之上,被一封盖了印章的御纸包裹,形如满月,茶纹似龙鳞。

  尚未冲泡,文气上浮,已有清冽茶香萦绕鼻尖,令人神思一清。

  “学生谢赏!”

  江行舟从容接过,指尖触到茶饼刹那,竟觉体内才气微震——这【雨前龙芽】不仅是宫廷贡茶,更是能温养文气的文宝!
  御赐文宝级茶饼!
  饮此茶,可极快恢复消耗掉的才气。

  周山长抚须颔首,目光意味深长——虽然江行舟并不想夺谷雨文会的魁首,可是他已经连夺两场魁首,乃是谷雨文会,目前拥有魁首数量最多的童生。

  其他的童生,最多只拿到十场分会其中一场的魁首。

  江州府今岁【谷雨文魁】的称号,还是无可避免的落在江行舟的头上。

  日影西斜,暮色渐染。

  谷雨文会的喧嚣,在晚风中渐渐沉淀。

  江行舟负手跟随,衣袂轻扬,再未踏入其他分场比试。

  ——他不必再争。

  沈织云等五位童生案首,看着他那道青衫身影,相视苦笑,完全放弃了任何幻想,也没敢再去邀战。

  有些差距,已非勇气可逾!
  夕阳将东城楼的飞檐勾勒成金色,文会散场,三三两两的童生结伴离去,犹自兴奋地议论着今日盛况。

  “你看过那首《射壶》了吗?一首游戏竞技之作,竟然写的仙气飘飘,简直匪夷所思.”

  “最绝的还是那副迭字绝对!

  七‘朝'对七‘长'叹为观止!”

  “听说江案首拒绝了许多分会场的比试.否则,这十场分会魁首,恐怕要被他包圆了!”

  霞光渐隐,山风微凉。

  周山长回到江州府学院,负手立于洞府石前,青袍被暮色染上一层薄金。

  他抬眸望向天边最后一缕霞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今年的谷雨,倒是落了一场好雨。”

  语罢转身,

  石门在身后无声闭合,与世隔绝。

  洞府内,数颗灵珠悬于穹顶,柔和的光芒将石室映照得如同白昼。四壁光滑,唯有中央一方青玉案几,上置古朴的紫砂壶一盏。

  这个闭关静修的洞府,内饰简单,除了石玉桌椅,并无太多杂物。

  周山长在案几坐下,广袖轻拂,自袖中取出一支《射壶》柘木箭——箭身通体如玉,其上金纹流转,细看竟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他指尖轻抚箭身,眼中精光微闪,低声吟诵:
  “[已判身醉非中圣,忽闻弦歌似列仙。]
  [座客尽教量斗斛,觥船自合算觥筹。]”

  声若清泉击石,在静谧的洞府中回荡。

  细细品味良久。

  周山长忽的朗笑一声,“好诗!纵然以我毕生之力,也写不出这等有仙气的诗来。当浮一大白,不醉不能尽兴!”

  说罢抬手一招,案上紫砂壶无风自动,
  一道琥珀色的酒液,凌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落入他早已备好的玉杯之中。

  周山长手握木箭,穹顶灵珠洒落的清辉,映照着他微微颤动的须眉。

  “江宴兄”

  一声轻唤,恍若隔世。

  他指尖摩挲着箭身上那抹经年未褪的金漆,

  眼前依稀浮现当年府院中那道惊才绝艳的身影——青衫磊落,诗成惊座,一笔写尽江南春。

  “昔年在江州府院,目睹你风采一时惊为天人!从此便以你为榜样,日夜苦修,不敢有丝毫懈怠!”

  石室内的灵光忽明忽暗,似在应和这声跨越二十载的叹息。

  “总想着,有朝一日,能如你这般光耀夺目。

  自你去镇妖司担任监察御史从此天人永隔,再也未逢一面,乃心头一大憾事。”

  他仰首饮尽杯中醇厚灵酒,玉杯在石案上叩出清越回响,

  话音戛然而止。

  案上灵珠,映出箭身上新刻的诗句金光流转。

  周山长忽然朗笑,笑声震得洞顶灵珠叮咚相撞:

  “没曾想——”

  “二十年后,你的孩子,竟比你还风采更胜十筹.将一府五县案首,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推开石门,透透风,夜风裹着细雨,扑面而来。

  远山之外,江州府沉静在一片朦胧之中。

  “此子何止冠绝江州府?”

  周山长负手望天,任凭雨丝沾湿须发,“纵是放眼江南道!”

  远处云海天际,一声惊雷炸响,雷电照亮他灼灼双目:“也当属第一流!”
——
  PS:

  唉,[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念了半个小时,愣是没把它念通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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