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您了,小姑奶奶,您自己回家吧!您看,门就在那,您自己走出去就行!”

歪嘴李带着哭腔哀求。

暖暖却摇了摇头,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认真地说:“我不回。我现在饿了,我要吃早饭。我要吃法式小面包,还要喝牛奶。”

歪嘴李几人对视一眼,脸上写满了绝望。

他们是奉命潜入江城的杀手,身上带的钱本就不多,这几天东躲西藏,更是所剩无几。

几个人把所有口袋都翻了一遍,叮叮当当地凑出几块大洋。

歪嘴李拿着钱,一咬牙:“我去买!”

他刚要出门,暖暖又开口了:“我还要听故事,你们谁给我讲故事?”

豁牙子认命地叹了口气,坐在墙角,开始有气无力地讲:“从前有座山……”

半个时辰后,歪嘴李提着一个纸袋子回来了,里面装着几个硬邦邦的面包和一瓶羊奶。

“小姑奶奶,您将就一下,这城里实在买不到什么法式面包……”

暖暖倒也不挑剔,小口小口地吃着。

歪嘴李看着她,压低了声音对豁牙子说:“不行,必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徐长官!”

他说着,就想去找地方打电话。

暖暖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你们要是打电话,你们的肚子就会痛,一直痛,痛得在地上打滚。”

歪嘴李的脚步顿住了。

他身边的豁牙子几人,也瞬间变了脸色。

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他们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歪嘴李还不信邪,他刚想再往前走一步。

“哎哟!”

豁牙子突然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蹲了下去。

紧接着,另外两个人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歪嘴李的肚子也传来一阵熟悉的绞痛感,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几个人在地上疼得翻来覆去,谁也不敢再去碰那部电话。

暖暖吃完了面包,喝完了羊奶,用餐巾纸擦了擦小嘴。

她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几人,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

“都说了不要打电话,你们就是不听话。”

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几人缓过劲来,看着暖暖的眼神已经像是看着神明。

“姑奶奶,我们不打了,再也不打了。”

“这就对了。”

暖暖满意地点头,“现在,你们给我找个舒服点的小垫子过来,地上太硬了。还有,昨天的故事不好听,我要听新的。”

接下来的时间,对这几个绑匪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他们被支使着去城里买各种各样的东西,从南城的糖炒栗子到北城的豌豆黄,钱花光了,腿也跑断了。

晚上,豁牙子把几个人聚在一起,脸色惨白地说:“出事了。”

“怎么了?”

歪嘴李有气无力地问。

“我今天出去买东西,听说,我们潜伏在东城粮仓、西城码头和南城戏园子的人……全被傅南城给一锅端了!”

这个消息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歪嘴李几人瞬间清醒了。

“全被抓了?怎么可能?他们藏得那么隐蔽!”

“必须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徐长官!”

歪嘴李激动地站起来,“傅南城肯定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再不通知长官,就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

“哎哟!”

熟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几个人齐刷刷地捂住了肚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不远处,暖暖正从墙角探出一个小脑袋,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们。

“我说了,不准打电话,也不准说坏话。”

小丫头的声音奶声奶气的的。

几个人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只能疯狂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终于消失。

几人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豁牙子看着歪嘴李,声音里充满了迷茫和绝望。

“李哥,我们现在……算什么?”

歪嘴李沉默了。

豁牙子继续说:“我们是不是……已经叛变徐长官了?你看我们现在,什么都听那个小丫头的,她让我们往东,我们不敢往西,她让我们闭嘴,我们连个屁都不敢放……我怎么感觉,我们好像成了大帅家小丫头这一伙的了?”

豁牙子的话像一把钝刀子,在每个人的心上来回拉扯,割得他们鲜血淋漓,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

叛变?

是啊,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可不就是叛变吗?

他们是徐长官派来江城搅弄风云的棋子,是准备在关键时刻给傅南城致命一击的杀手。

可现在呢?

他们被一个三岁半的小丫头片子拿捏得死死的,别说给傅南城致命一击了,他们连一个通风报信的电话都打不出去。

这算什么?

这叫什么事儿?

就在几人心中一片悲凉,怀疑人生的时候,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从墙角传了过来。

“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呀?”

暖暖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过来。

她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好奇,乌溜溜的大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扫来扫去。

歪嘴李一个激灵,拼命摆手:“没有没有!小姑奶奶,我们哪敢说您坏话呀!我们是在……是在反省!对,反省我们之前对您不够好,服务不够周到!”

“没错没错!”

豁牙子也赶紧附和,“我们是在讨论,明天要不要给您换个花样,您想不想吃冰糖葫芦?城西那家老字号的,特别好吃!”

“哦。”

暖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可比在那几个绑匪想象中滋润多了。

每天有傅爹爹派人暗中送来的精致餐点,有这几个言听计从的绑匪跑腿买零食,还有豁牙子搜肠刮肚编出来的新故事。

除了不能回家,简直像是在度假。

暖暖在晚上缩在墙角睡觉,地上的木板上铺上了最柔软被褥。

看着小祖宗总算走了,歪嘴李几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就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三长两短,极有规律的叩门声。

是约定的暗号!

歪嘴李心头一跳,和豁牙子对视一眼,立刻警惕起来。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粗布短衫,头戴鸭舌帽的男人,正焦急地四处张望。

是自己人!

歪嘴李心中一喜,连忙打开一道门缝,将那人闪身拉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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