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圣

第223章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第223章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状元府内,灯火微明。

  “江公子。”

  青婠目送韩玉圭的身影消失在江府外,转身向江行舟盈盈一礼。

  她眉间凝着一缕忧色,声音轻柔,似怕他一句回绝。

  江行舟略一颔首。

  府中如今正缺人手,能有这般知根知底的旧人留下,倒也稳妥。

  “也罢,青婘,你便留在江府。”

  他语气平和,“往后府中诸事,还需你多费心照料。”

  “是,主人。”

  青婠眼底漾开笑意,再度敛衽为礼,姿态婉约而恭谨。

  夜深人静,烛火轻摇。

  江行舟步入卧房,见青婘已细心铺好一席崭新的床褥。

  她又去厨下温了一碗醒酒汤,小心端到他面前。

  “主人~”

  青婘抬眼望来,眸中如有流光,似含情,似带怯。

  “青婘,你已有妖将修为,却在府中为婢妾,可会觉得委屈?”

  江行舟接过醒酒汤,饮了一口,温热恰好,不由微微一笑。

  “奴家能有幸跟随主人,怎会委屈?”

  青婘连忙摇头,声音轻柔却坚定。

  昔日她初开灵智,不过是江阴县雾灵山虎熊妖洞旁一株弱不禁风的草木精怪,全因江行舟一语点化,才得以存活至今。

  来江府之前,韩玉圭曾问她意愿。

  她是怀着满腔暗喜点头的。

  这天下才气,有谁能胜过六元及第,状元郎江行舟?

  即便日后失了元阴之身,不能再靠自身修行。能常伴他左右,沾染才气修行……于她而言,已是天大的造化。

  三日后,状元府外爆竹声声,红纸纷飞,一派喜庆气象。

  天未大亮,江行舟便在青婘的悉心伺候下更衣整装,换上一袭大红新郎礼袍——九翚四凤十二章纹,跨上一匹“照夜白”御马,一驾御赐鎏金马辇,衙役开道,率领百余人规模的迎亲队伍,一路吹打喧天,朝着不远处的薛国公府行去。

  薛国公府早已备齐三媒六聘,

  朝廷特使钦天监赵监正、礼部尚书韦施立、秦国公为三媒。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聘。

  诸礼周到,府中堆满各色嫁妆,红绸绕梁,喜气盈门。

  宴席之上,宾客云集,不乏百余位开国公、侯爵之辈,更有江行舟的座师——兵部尚书唐秀金亲自主婚。

  三省六部之中,尚书、主事皆遣人致贺。

  同科进士们,刘春、曹瑾、宋楚望、章横.韩玉圭、顾知勉等纷纷赴宴,场面之隆,于神都洛京亦属罕见。

  这般阵仗,若换作其他进士,绝无可能令三省六部尚书如此重视。

  然而对于江府,却无人觉其逾矩——只因江行舟乃千年科举唯一“六元及第”之人,风头甚至盖过当今中书令陈少卿,被天下士人公认为千年科举第一人。

  更得女帝陛下嘉赏。

  朝野皆知,大周朝廷,将来必有其重位。

  私底下早已议论纷纷,皆言不出五年十载,江行舟必晋尚书,成为执掌一部的实权人物。

  十年之后,恐怕权倾朝野。

  故此,三省六部的尚书们并未以长官自居,反倒皆以同僚之礼相待,谦和致意,恭敬之中,更带几分提前交好之意。

  薛国公府内,处处张灯结彩,人声鼎沸,一派喧阗喜气。

  天方破晓,薛玲绮便被一众丫鬟簇拥着梳妆更衣。翟衣华贵,外披流霞般的大红嫁衣,凤冠之上,九翚四凤珠翠摇曳,熠熠生辉。

  她顶着沉甸甸的红盖头,端坐于闺阁绣榻之上,不多时便觉百无聊赖,忍不住悄悄翘起脚,低声嘟囔:“还要等多久呀?”

  贴身丫鬟春桃连忙轻声安抚:“小姐莫急,姑爷的迎亲队伍已到府门前了。待前厅礼毕,便可接小姐前往状元府了。”

  此时,江行舟已率众抵达薛国公府。府门外,九丈九尺的红绸甬道迤逦铺开,直迎新人。

  薛玲绮终于被小心翼翼地搀上御赐的鎏金马车,在喧天的锣鼓与欢闹声中,向着状元府迤逦行去。

  迎亲队伍返回状元府,吉时已至。喜堂之上,红烛高烧,宾朋满座。

  只听礼官朗声唱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二人依礼相拜,庄重之中亦难掩情意。

  礼成后,侍女奉上合卺酒。

  那双连犀角杯中,酒液清冽,暗浸合欢花露。二人举杯共饮,随后交换杯盏,一饮而尽。

  状元府。

  整座府邸内外早已是红烛高照,锦缎环绕,窗棂门楂处处贴着精巧的大红窗花。

  青婘与春桃领着众丫鬟仆从穿梭不息,忙碌间亦不失轻快,将喜庆气氛烘托得愈发热烈。

  新房内,红烛高烧,暖光摇曳。

  江行舟推门而入,只见薛玲绮正端坐于铺满锦绣的床榻边,头顶一方鲜红盖头,安静如一帧工笔美人图。

  他走上前,指尖轻抬,缓缓将那盖头掀起。

  红绸滑落,露出她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烛光映照下,她眼波流转,唇角含笑,轻唤一声:
  “夫君!”

  薛玲绮声音柔婉,似含蜜意:“这些年,辛苦你了。”

  “玲绮!”

  江行舟温声回应,伸手轻轻握住她一双纤柔玉手,指尖温软,红妆之下,彼此掌心相贴。

  一股暖意悄然融入,两人对视的双眸之中。

  屋内红烛高照,锦缎低垂。

  江行舟凝视着眼前凤冠霞帔,成为他新娘的薛玲绮,往事倏然浮上心头。

  自江阴十岁起,他的前身便寄居于薛国公府,在琅嬛阁中寒窗苦读五载春秋。

  那段青涩岁月里,正是这位薛府大小姐时相伴左右,与他探讨圣贤文章,切磋文道修行。

  说是青梅竹马,实则早已心意相通。

  虽时常为文章见解争执不下,甚至赌气数日不语,那些少年时的拌嘴斗气,如今想来尽是暖意。

  他犹记穿越而来时,十五岁少年的自己在琅嬛阁书房中,与薛玲绮初次肌肤相亲的悸动。

  那时她满脸慌忙,掩不住的耳尖嫣红。

  而今岁,他赴京应试,薛玲绮虽未随行,却时时牵挂。

  每隔三五日便有薛府管家快马送来衣物银钱,每件行囊都透着她的细心叮咛。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红烛轻摇,暖帐生春。

  薛玲绮柔顺地偎在江行舟怀中,仰起绝美的脸庞,眸中水光潋滟,尽是娇羞与痴迷。

  她望着夫君冷峻清朗的眉眼,一时竟看得怔了。

  她的江郎——

  短短一年间,从江阴县试、江州府试,再到江南道试,直至洛京会试、大周殿试……他一路破关斩将,直登大周文道之巅。

  这其间,不知遭遇多少门阀世家,傲横才子,历经多少明枪暗箭。

  大周权贵历来抵制寒门,他却似一轮皓月破云而出,清辉所至,皆黯然失色,终成这大周圣朝千古以来唯一的六元及第、传天下状元。    这天下,不知多少门阀世家的大家闺秀,甚至郡主、皇室公主,羡慕于她和江郎的缘分。

  “又看痴了?”

  江行舟低笑,指尖轻抚过她脸颊,俯身便吻上那微启的红唇。

  薛玲绮下意识地轻躲,却被他掌心稳稳托住后颈,终是闭目迎了上去,唇齿间尽是缠绵。

  嫁衣不知何时,已被江行舟褪至腰际,露出如玉香肩,烛光染上一抹暖色。

  “夫~夫君,呃!”

  红帐之内,春意渐浓,喘息相闻。

  窗外明月高悬,清辉漫过窗棂,悄然落于榻前。

  月光如水,映出她轻颤的睫羽,和榻上承欢时微蹙的眉尖,一夜温柔无尽。

  婚后第三日,晨曦初照。

  江行舟携薛玲绮至太庙行“谒祖礼”。

  二人依制焚香叩拜,向大周诸圣与列祖列宗敬献玉帛玄酒,仪程庄重典雅。

  至第七日回门,江行舟备礼携妻归薛府。

  薛国公喜形于色,开中门相迎,特设“九酝宴”款待。琼浆玉液轮番呈献,珍馐佳肴满案生辉,宾主尽欢直至月升。

  这半月间,洛京城内红妆不绝。

  数十新科进士皆成豪门争婿之选,或尚三省六部官员嫡女,或娶门阀世家闺秀,十里长街喜乐喧天。

  新科进士纵外放亦从县令起阶,稍得机遇便可擢升府尹太守。

  若能觅得潜龙之才,他日或可直入中枢,权倾朝野。

  故凡未婚进士,无不是众家竞逐之“香馍馍”,牵动多少世家心弦。

  倏忽之间,半月转瞬即逝。

  春闱的盛况渐息,洛京重归往日秩序。

  唯余茶坊酒肆间,犹闻百姓津津乐道今科佳话,而朱雀街头零落红绸,犹带几分喜庆余韵。

  金銮殿内,早朝议事。

  玉阶高耸,气象万千。

  女帝武明月端坐于龙椅之上,冕旒垂落,眸光扫过殿内肃立的文武百官,不怒自威。

  司礼太监和御前女官南宫婉儿站在阶下左右。

  “今日议程,吏部选官。三百金科进士,当如何安置?”

  她声音清越,回荡于大殿之中,“吏部尚书,且将章程呈上。”

  殿内一时静极,唯有御前侍卫甲叶微颤之轻响。

  吏部尚书李桥疾步出列,躬身双手捧起一份奏章,由内侍转呈御前:“启禀陛下,新科进士任职之初步章程已拟定,恭请圣览。”

  女帝展开奏折,目光流转。

  奏章所陈,大抵依循旧例:二百余名三甲进士,将分赴大周各府县,任县令、县学政等职,以资历练,待三年考绩后,再论升黜。

  约百名二甲进士,则派往各府任太守、府学政等职,其中尤为杰出者,可擢升至十道刺史府任职。

  皆是按部就班,并无新意。

  她合上吏部奏折,抬眼望向李桥,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这些朕已知晓。

  朕问的是,一甲三人,作何安排?”

  金銮殿内,静得能听见呼吸之声。

  女帝武明月高坐于龙椅之上,指尖轻轻敲打着御案,目光如秋水般扫过吏部尚书李桥。

  “陛下,依祖制,一甲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探花授编修,皆为正七品与从七品。”

  李桥躬身,声音沉稳,“三年后,可依次晋升为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官至从四品,日常伴驾读书议政,讲解经义,参拟诏书敕令。”

  他略一停顿,继续道:“或转任詹事府詹事,官正三品,辅佐东宫,成为太子臂膀。

  如此历练十载,便可入三省六部,或跻身内阁,任尚书、侍郎等实权职位……”

  “就这?”

  女帝淡淡打断,声音不高,却让李桥瞬间脊背发凉。

  若只循此旧例,她又何必特意过问此事?
  三年?

  十年?

  她哪有这等耐心,去等那千古唯一的六元及第状元,慢慢熬资历,升迁到她的身边?!

  金銮殿内,空气骤然凝滞。

  满朝文武屏息垂首。

  女帝这一句轻飘飘的“就这?”,却似有千钧之重,压得吏部尚书李桥头皮一阵发麻,后背瞬间渗出细密冷汗。

  他如何不知陛下心意?
  然而,这不仅是官职安排,更是朝堂格局的博弈。

  大周内阁与三省六部的诸位同僚早已心照不宣——他们需要拖延时间。

  那位千古唯一的六元及第状元,锋芒太盛。

  若让他一步登天,必将搅动现有格局。

  各方势力需要时间来斡旋、权衡,需要腾挪出大量足够分量且各方都能接受的位置。

  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的是以年计算的缓冲与安排。

  可如今看来……

  陛下竟是连这区区三年,都一刻不愿多等!
  金銮殿内,女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地传入每位朝臣耳中。

  “让他在翰林院,待几日,熟悉流程。

  三日后,升迁正四品侍读学士!
  入宫,为朕读书。”

  吏部尚书李桥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心中一片绝望。

  这已非破格提拔,简直是撕裂了《吏部考功令》与大周升迁成例!

  按常理,此刻中书令、门下令、尚书令这三位宰相理应出列,率领百官力谏,请陛下收回这骇人之命。

  他目光急切的扫向紫袍玉带的三省长官——中书令陈少卿垂眸不语,门下令郭正凝神望笏,尚书令魏泯更是如老僧入定。

  他又望向六部尚书,诸位同僚皆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骤然对朝靴上的纹路产生了莫大兴趣。

  最令他心惊的是,连素以骨鲠敢言著称的御史大夫裴烈,此刻也默然伫立,仿佛并未听闻。

  其身后,整个御史台的言官们竟集体失语,殿中听不到半分谏诤之声。

  换做其他进士,若是一年能升迁一品,那已经是升迁神速,激动的感恩戴德,祖坟冒青烟。

  可江行舟!

  三日!

  从正七品修撰跃至正四品侍读学士,堪称一日升迁一品!
  这在大周圣朝的国史上,骇人听闻!
  面对这满朝诡谲的沉默和龙座上那道不容抗拒的目光,李桥终是感到孤身一人、独木难支。

  他喉头干涩,艰难地躬身领命:“臣……遵旨。即刻拟具一个章程,提交三省审议、执行。”

  三日,刚好够吏部提交章程,走完三省审议流程,给江行舟升迁侍读学士,盖上印章。

  满殿朱紫公卿,依旧静寂无声。

  无人应和,亦无人反对,唯余女帝那道颠覆大周祖制的旨意,沉甸甸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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